张津友

地处高寒地区的我国东北，很早就盛传着三大怪之说，即“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烟袋，养个孩子吊起来”,而“窗户纸糊在外”这个“怪”,隐喻着关东人的聪明和才智。

每年的初冬，飕飕的冷风阵阵袭来，青草黄了，树上叶子落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再过些日子，漫天大雪轻盈飘舞，满世界白茫茫的，室外气温骤然下降，滴水成冰。人在外面站一会儿，呼出的气体很快凝结成冰霜，眉毛、胡子被染成了白色。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百姓家的窗户几乎都是木棱格子窗，为了御寒度过漫长的严冬，家家都提前在窗户外面糊上一层窗户纸。条件好一点的家庭就粘两层纸，中间夹根麻绳，这样中间形成一个夹层，增强保温效果。

纸毕竟不结实，如何才能经久耐用呢？首先选用特制的专用纸，这种糊窗纸与一般的纸质量不同，是用农家种植的苘麻或线麻的麻皮制成的，俗称“麻纸”，因其拉力强、抗磨损受到人们青睐。然后人们将这种纸糊在窗棂的外面，并在窗户纸上均匀地涂上豆油、麻油，干透之后，窗户纸变得既透明又结实。实践证明经过油漆过的糊窗纸不怕雨水和潮气，夏秋季节雨水浇在窗户纸上能够顺利地淌下去；冬季寒冷的潮气化成水珠后也无法浸透窗纸。记得小时候我们这里方圆数百里的村屯，家家住的都是土平房，一般寝室是两合上下开的木格窗户。每年的秋末冬初家家户户都要重新在窗户的外面糊上窗户纸，油漆后再将窗户的缝隙用糊窗纸粘面酱子封严，这样就可抵御室外的严寒了。那个年月，每逢冬季里几乎各家的室内都黑咕隆咚的，妇女做针线活仅能在中午阳光充足的时刻进行，其余时间只能靠煤油灯照明才可。尤其当时农户家家用煤油灯照明，油烟十分呛人，加上火盆取暖，吸烟等，室内空气污染十分严重，窗户纸也被熏黑了。这样又加剧了屋内的昏暗程度，直到春节来临，人们在扫房的同时，用抹布轻轻擦去窗格和窗纸上的污垢，昏暗程度稍有所转变。

“窗户纸糊在外”这一怪有很强的科学道理。东北天寒地冻，很久以来人们由于贫困室内仅靠火炕取暖，而屋内一般为南北火炕，南炕靠窗户，这就和窗外有较大的温差,如果把窗户纸糊在里边,就容易缓霜,使窗户纸受潮极易破损。把窗户纸糊在外,是为了使室内火炕发出的热气得以保持,并与寒冷的外面形成温差,使屋里保持暖和而窗纸又不至于损坏。如果把窗纸糊在里边,霜化成水后就会顺窗纸流下,积存在下部的窗框子上,窗户纸久泡之后容易受损，同时窗框也会被浸烂了。因而“窗户纸糊在外”这个传统习俗十分适合东北特有的寒冷气候。

七十年代，随着塑料布的面世，人们逐渐疏远了糊窗纸。到了八十年代，玻璃开始进入农民家庭，窗户也由过去的密集窗棂改为方形或条形，传统的窗户逐渐被淘汰，使得“窗户纸糊在外”这一怪，便留存在关东人永久的记忆之中了。

编辑：王鹤

审核：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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