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的时候,母亲有个"书本",是用四本《红旗》杂志摞在一起缝起来的,里面夹着我们每个人的鞋样。小时候穿的鞋都是母亲自己做的。做鞋要用鞋样,鞋样都是用纸剪出来的,鞋底的、鞋帮的,大的、小的,报纸剪的、牛皮纸剪的、带花的、不带花的,有的鞋底样上还剪个小花,有时候为了便于区分,甚至在上面还写上诸如"小涛夹鞋"、"小梅棉鞋"之类的名字。

一到秋天,母亲便开始准备做鞋的原料。做鞋的原料除了布之外,最主要就是打"袼褙"。把晾晒好的苘麻,梳成细丝状,然后用玉米面熬一盆糊涂,找一个晴天,在门板上铺上一层报纸,把苘麻丝均匀铺好,把糊涂浇在苘麻上,再用手抹平了,让糊涂和苘充分混在一起,形成均匀的一层,晾干,扯下来就可以了。这样的是"苘袼褙",还有一种是"布袼褙",就是用白面熬点稀浆糊,在门板上涮一层浆糊,贴一层布头,一共要四五层左右,再晾干。"打袼褙"是个急活,天气干燥,如果慢了,可能这边还没弄好,那边就干了,这样往往会造成厚薄不一,因此每每打袼褙的时候,婶子大娘都来帮忙,说说笑笑一会就结束了。

冬天是做鞋的季节。看着母亲从她那书本里拿出谁的鞋样,就知道要给谁做鞋了。母亲先是拿出鞋底样,铺在袼褙上,用大大的针脚缝两下,拿剪子沿着鞋样子的边"咯吱咯吱"地剪下,再细细修去那些微微凸出的部分。鞋底要用五六层个苘袼褙,都剪好后,母亲就拿出一条宽度约一指的白布条,在上面抹一层糨子,然后粘在每一层鞋底的边缘,五六层鞋底袼褙都做好了,就用大大的针脚把它们缝起来,让它们形成一个整体。

接下来就是纳鞋底了。母亲在鞋底的一面上裹上白布,甚至塞点棉花,先用绳子沿着边纳上一圈,让五六层鞋底完全形成一个整体。母亲左手拿着鞋底,右手心里带着枣木"把箍",拿着穿好绳子的大针,用手指捏着大针,针尖穿过鞋底,然后借助"把箍"把针鼻顶一下,这时,把鞋底转过来,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针把针拔出,手一挥,用力一拉,绳子便伴随着"呲呲呲"的声响穿过鞋底,当绳子到底了,拽不动了,母亲便把绳子在手指上缠一圈,使劲再拽一下,一个针线脚就在鞋底上形成了。

纳鞋底是一件既费时又费力的活儿,鞋底上那密密麻麻的线脚要一针针纳出来,每一针都要用力穿孔拉线,纳出的线脚才密实。有时候母亲晚上在灯下纳鞋底,会掏一个火盆,放在桌子上,偶尔还会在火盆里埋进去几个生花生,过一会扒出来,我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花生了。最多时候,我们是听着母亲讲故事入睡的。有时候醒来,还能看到母亲在灯下纳鞋底,时不时地抬起右手,把针在额头上蹭几下。

纳完了鞋底,母亲开始制鞋帮。鞋帮也要用样,但鞋帮用的不是苘袼褙,而是布袼褙。比着鞋帮样,剪下鞋面子和布袼褙,一针针缝上。制完了鞋帮就开始绱鞋。母亲把鞋帮放在鞋底上,一只手拿着锥子,用力在鞋帮和鞋底上扎眼,扎眼时,由于用力,母亲的手不停地晃来晃去。眼扎完了,母亲再将针引着线通过扎好的眼,眼细线粗,线过眼时要用力拽。每个线脚都要用力拽几下。绱鞋是做鞋的几道工序中最累的,母亲常说,绱完一双鞋累得手脖子酸疼。尤其是绱棉鞋,棉鞋的鞋底、鞋帮都比其它的布鞋的鞋底、鞋帮厚,绱起来更是费力气。

母亲每年都要做很多鞋,不光我们姐弟四个都是穿着母亲做的布鞋长大的。母亲还会给我太姥姥和姥姥做小脚穿的弓鞋。见过母亲给我太奶奶做的小脚鞋,蓝色的高底小尖靴子,上面还绣了"仙童挑灯"的图案,很是好看,太奶奶很是喜欢,珍藏了十多年。

(本文作者:王海涛博士部分图片取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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