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遐简介:年开始业余写作。作品发表在《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诗潮》、《杨子江》、《诗江南》、《绿风》、《诗林》等刊物。作品收入各种选本,作品多次在省、国家获奖。年被双鸭山市宣传部评为双鸭山市文化宣传系统“六个一”人才。出版诗集《水罐里的早晨》,《飘荡的橡树》。现居黑龙江双鸭山市。

“诗人用质朴甚至粗粝的语言构筑一个心灵田园,沐浴语意的甘露,来自北方生活的粗犷的视野,给诗语意渗透的情感强烈、真挚,充满沉重的爱与悲切”。

蓝菊

母亲离开了,

带走的愿望,

随着一次次的黎明,慢慢渗进土。

坟边玉米穗壮实得歪着头,

豆荚成熟,裂开豆子的清香。

院子里,一株蓝菊,五朵花,

四朵代她衲鞋、做饭、串门、看姥姥,

一朵发呆。

采草莓

草莓,在草里

血红地滴着。无数颗。

采呀,采呀!

阳光斜过来,

上帝高兴地看他的果子摘去。

她们喊:徐徐,更多!

一个草莓说一句热爱,

整个山坡啊!

我捂着幸福,就在这儿。

草莓,大地的经血,

天空的眼泪。我们提着。

天暗下来,

等待的草莓红得迷幻、诱惑。

亚平宁的阳光

在佛罗伦萨,

世界在身边向前走,

人们向前走,

我的孩子在他们中间。

她不住地回头看我,

我微笑着,示意:走吧,走吧。

多年后,我坦然、安静地坐在家门前,

樱桃花、李子花开着。

回想但丁的家乡,

教堂,葡萄园,亚平宁的阳光。

我的孩子跟上了世界的人们。

老榆树

老榆树在我的路边,

晃着榆钱,它的银子。

用叶子的密纹,

占卜命。

它把榆钱撒下来,

阳光下,薄薄的淡绿的榆钱,

被风吹着跑,

翻个身,还跑。

我顿悟,我命的样子。

雪细小的身子,

在夜里站到房顶、树枝,

苘麻发黑的果子上……

它们新奇地窥视,

屋子里的睡眠。

最先醒的是大地

还是踩一溜脚印报信的狗?

上升的炊烟,

返回天空的通报者。

说:天上的粮食收到。

幸福它来了

初冬的雪前,

一场冻雨刚刚干。

山坡的枝子安静,

野玫瑰的浆果鲜红。

幸福它来了!

我擦亮窗子、门,

蓝边的绿花的碗,碟子……

试穿绒衣,大衣……

却擦不新鲜自己。

我们分离太久。

比夜更黑的猫

跳脚走进夜,

黎明的蓝,在窗子洇开。

幸福来了!

我站起,又站起……

脸潮红,

心的节奏像鼓。

我摸到衣角,腮须,胸怀……

幸福不出声。

风吹着

我们谁也没注意风。

豆叶歪过去。

豆叶亮得像丝绸,

随着我的心

夏天在它上面折来折去。

阳光的水洒上去。

湿地,又密又高的草向下弯,

它低下头时

柔软的背给了我们。

第一串葡萄

在神家的门外,向里看:

人们安坐在八月的阳光下,

传讲云端上的话。

之后,有人把水从几个人的头上浇下,

其它人站在一边唱歌。

一个姐姐发现我,招呼进来,笑着摘一串葡萄给我,

说葡萄谁还都没吃过。

我惊慌又感激。

一粒粒晶莹的葡萄,涂了薄薄的灰色的霜,

它们鼓涨涨地滚过神的手,

到我的手里。

我该在土地上种植,

水经过青葱的枝叶,淋到我。

姐姐爱我,想让我做神的果实,含着种子。

从前的雨

要下雨了,

把窗子关上,

外屋的门关上,

我们坐在炕里很安全。

外屋的柴不湿,

下屋的米不湿,

鸡鸭早早赶进架里。

雨点噼啪打着院了的干土,

篱笆上牵牛花垂下头,

杨树枝子上下动,

燕子飞高。

我们老老实实,

守着做针线活的母亲,

守着窗子,

和小园更绿的菜叶,

等地里的父亲哥哥湿淋淋回来。

晒干菜的八月

母亲在的时候,

晒豆角丝、茄子干、南瓜片……

一刀刀切细,

放到盖帘上、板子上,

拿到太阳下。

回老家时,

帮她切。帮她串辣椒、串豆角籽……

我不知道这摊开和悬挂起来的是母亲的时光。

如果我知道,

会留恋太阳、风拿走的色彩和湿润。

母亲把皱了的干菜、辣椒串,

储藏,分给我们,

她和她的孩子能够好好过冬。

母亲越来越老时

还晒它们,

只是很少了。

我接过母亲的干菜,

不知道是接过八月的阳光,

母亲的温度。

现在我独自晒它们,

似乎母亲看着我,收集季节。

我发出的短信

我发出的短信,

有黑下的山坡野鸡咕、咕的叫声。

青黑的天幕,

星星像振翅的蜜蜂,

采了生命的蜜去。

没有收到回信。

手里攥着的蕨菜,

卷曲着头,

仍旧羞怯幸福的样子。

春天频频的表示。

夜幕

夜幕是从楼群中间来的,

楼还亮着。

夜幕暗灰色,

窗子阻挡不住它,

似乎黑暗从我身体一寸寸升起。

你条子衫的袖口和胸怀,

一下清晰。

如果不是思念

我会浮起来,

会飘向夜色中不知道的地方。

那遥远的温度就在眼前。

倾入

阳光投在墙壁上,

沙果树长长的影,

玉米红的黄的缨子垂着,

蜻蜓落在黄瓜架尖上。

屋子安静、清凉,

燕子飞回的叫声,

蟋蟀的叫声。

一滴露

滴入花的洒杯,

又一滴,白天倾入。

时光又苦又甜

缓缓浸入身体。

我微醉、充盈,

像大芍药花层层打开。

经过的

他是时间里来的,

我扬起笑脸,无由地邀请了,

像人类之初

邀一个人在河边烧陶罐。

诗歌的泥土。

青青的海,岸边魅惑的蓝花,

天空哈达般的白云。

他拍黎明的门焦急寻找。

大地的水跳着金时,

他拣一颗石头,听波涛。

那个女人,为相见的惊喜,

躲在汹涌的中心。

麦子金黄了。

祈祷的经幡摇着,风呼吸呢。

青海湖

神踩最蓝的那滴水,

踩哑的盐

过来。

我贴近青海湖的水,

贴近岸边的沙、石子时,

神贴近我的额、胸……

草里的蓝花开在我的身上。

我匍匐下去,沙上惊慌的影子,

我默祷,内心的水起伏。

我在油菜花,石头的山

牧场,羊群中间;

在牧人和他们的孩子中间。

我是大地的女人,裸着爱。

高原缓缓升上去,

太阳更低地垂下来。

灼热里,灌满我的水罐,

寒冷中,纺织羊毛,

牦牛驮来青海湖那边的声音。

神,我不时地看看你,再看看你。

小野鸭

它们还是孩子呀,

捉影子下的鱼。

也在水面一圈圈画呀,画。

芦苇干得唰唰响了,

它们惊愕

该追云彩。

一年的财富,扔下了,

它们只穿了新衣。

天空,另一片水。

扒玉米

大地一层霜,

它的裂纹宽了,颗粒耸起。

我抓起玉米棒

和它的凉。

竹签子插入里层的玉米叶子,

扯开,扒下来,

掰。清香、潮润的玉米!

扒一辅子,再扒,

我取走大地的孩子,

它疼痛。我浑身酸疼。

玉米叶唰啦响,

似乎说:抱紧!

诗人:徐书遐

诗作:《雪》

推荐人:桑克

推荐理由:写诗的时候,会面临不少类似的词,你必须挑选一个极为合适的词,来充分表达自己。诗人之间的才能与风格差异大多产生于对词汇的挑选的瞬间。

味道是怎么写出来的?

文/桑克

这首十行短诗写得很有味道。

什么味道?一种淡淡的欢喜与宁静交织的复合味道。这种味道对我来说,是比较难得的,可能小的时候有过类似的体验,而成长之后,雪给我的宁静间或有之,而更多的则是凶暴和肮脏之类的野蛮形象。我知道,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而不是雪。这样看来雪是无辜的,这样看来,雪在诗中多少都是主观的创造,就如《雪》试图表达的情境。

将雪描绘成“细小的身子”——起句便选择这种带有怜惜之情的拟人修辞,预示或隐含着本诗的走向与价值维系。雪“在夜里站到房顶、树枝”,这是拟人修辞的发展,这种发展是一种必要的扩写能力。只是我奇怪为什么用“站到”这个动词?而不是“趴着”或者其他的动词,直到看到后面的“上升”和“通报者”,我才明白这样的用词选择是正确的。写诗的时候,会面临不少类似的词,你必须挑选一个极为合适的词,来充分表达自己。诗人之间的才能与风格差异大多产生于对词汇的挑选的瞬间。翻译的时候,常常碰到类似的选择,而诗人译者的选择,往往选最惊奇最震撼的词,而不是可能更符合大众理解的词。怎样做到二者兼顾,则是更高层面的考量,但在初始,考虑诗歌效果,恐怕是更为可靠的。

雪还站在“苘麻发黑的果子上”。不仅细节精微,而且苘麻这一名词也是具体的,这是值得赞赏的写法,如果用“草”替之,表现力就会大大减弱。苘麻又叫白麻、青麻,是一年生的草本韧皮纤维作物,常见于荒野庭院。所以我常问自己,为什么不写一个具体的名称?为什么不多增加一些关于具体事物的知识?不仅是植物的,还有器物的,制度的,诸如此类,我甚至在一篇批评中写过,对事物了解得越深(知识占了相当的比重),你就越容易选准或者接近那个最适宜表现这个事物的词。选词,是一个诗人临屏或伏案工作的重要时刻,它是训练而来的,当然也有天赋的对词的敏感,细腻程度越深,越可能动人。

“它们新奇地窥视,/屋子里的睡眠。”拟人继续发展,以“睡眠”代替沉睡的人,不仅囊括沉睡者,还有对睡眠本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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