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学

我的童年跟所有的农家院里的孩子们一样，一边忙着帮家里做些诸如挖苘麻菜、放鹅子、送饭等力所能及的家务事，一边忙里偷闲结伴在房前屋后跳格、踢口袋、跳皮筋、打跑球、歘嘎啦哈等游戏，也许是有玩的天分，所以各种游戏我基本都是无师自通，而且还技术精湛，大家分伙时候都抢着要我，为了公平起见，我总是当老捎儿。

估计是我的玩法多，花样多，所以不管比我大的还是比我小的在一起玩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听我的。就这样玩到5周岁半时候，生产队在秋收结束后因没有什么农活，所以生产队成立了幼儿园，我带着小伙伴们一起走进了由生产队妇女队长任园长兼老师的幼儿园课堂，由于之前姐姐已经上了二年级，回家时候读课文，写生字，我也跟着一起混混着念，便学到了一些眼前字，有些课文因为大姐在家背诵，我也跟着背得滚瓜烂熟，虽然不知其所言，但每每大姐学习，我总是跟着一起打搅浑。也许是之前有点“基础”，所以上了幼儿园，老师总是把我写的作业展示给同学们看，我感觉从那时候开始，有一种叫争强好胜的意识，开始在心底扎根。所以每天回来，我都认认真真写生字，算算术，目的是能得到老师表扬。老师的一次次表扬不仅增添了我自信而且更给我上进增加了动力。

在幼儿园老师问谁会唱歌，其实我现在都感觉自己唱歌跑调，但那时候不知道咋就那么爱表现，举手跟老师说我会，而且还特别不羞口的唱了几首自己不知道跟谁学的歌，就这样幼儿园里我既当了班长，还当了起歌头。读了半年多幼儿园，年9月份开学，比我大一两岁天天都在一起玩的伙伴王艳波、辛玉梅、田淑娟、郅艳秋等都要去上一年级了，连捣口袋、跳皮筋等玩游戏的技艺都强于别人总做老捎儿的我怎么会被她们落下呢，于是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我自己偷偷去学校报了名，老师问我多大了，我说8岁，因此顺利分到了一年二班。直到开学了一段时间，校长通过我教书的四婶才知道我刚满7虚岁，因为学习成绩不错，所以校长和反对我上学的父母也就不再说啥，我自己凭借稳居班年组前三名的成绩一直读到五年级。

（二）辍学

年9月份，我升至五年一班，班主任是家住庆丰村的刘广忠老师。班级里除了从四年级正常升入的同学之外，还多了来自各村带帽中学的五六位据说学习还很不错的初一学生，她们复习的目的是要在镇中心小学建立档案，继而通过小升初顺利进入镇中学。

不知是对复习生的畏惧还是复习生原本具备的知识实力，五年级的几次测验和期中考试，我从年组前三名彻底被踢了出来，一下子退居到排名前十的行列，更致命的打击是担任了4年半（包括幼儿园）的班长因学习成绩被取代。感觉自己那颗幼小的心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父母常挂在嘴边的那虫鸟儿。

开始秋收，父母被生产队安排在大队菜园子起早贪黑干活，弟弟刚刚5岁没人照料，这天，妈跟爸商量，让金荣下来看孩子吧，她岁数小，念书早，先把眼下这活忙完再说。我第一次没有反对父母对我学习上的干涉意见，于是告诉同学替我跟班主任老师说一声，我不念了。因为我不敢跟老师去说，我怕老师劝我上学，我会动摇不念书的决心。于是，搁置了书包，正式开启在家看孩子做饭的日子。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续三天的上午，我都从窗户看到院墙外的刘广忠老师，在大门外喊我名字。我跟弟弟躲在炕沿下不敢出声，时不时的偷偷抬头看看刘老师走没走，因为刘老师是高度近视，而且在院外看屋里也不清楚，连续来三天咋招唤都没人应答，只好摇摇头走了。

我开始安心操持家务，我负责一天做两顿饭，喂鸡鸭鹅猪，收拾屋子，哄5岁的弟弟，一天天这样忙乎着。一般都是早晨妈妈贴大饼子，中午我捞小米饭，晚上煮大碴粥。5岁的弟弟也没有啥好吃的，饿了时候只是拽着我喊饿，家里除了剩大饼子没别的能当零食吃的，我就把大饼子切开，抹上酱，夹点葱或者夹点咸菜条，做成“汉堡”给弟弟吃。八月节生产队杀猪，我爸手气不错抓阄抓到了腰条，中午拿回家妈妈利用午休时间把肉切成薄片焅成油，下午三四点钟时候弟弟又喊饿，我看家里除了我中午捞的小米饭再没别的可吃的，于是我给弟弟盛了一大碗小米饭，用勺子舀了半勺还没凝固的荤油给弟弟来个油泡饭，弟弟吃的这个香啊，吃了一碗又要一碗，两大碗饭吃完，弟弟的小肚溜鼓，小嘴一圈油汪汪发亮，我连忙找来毛巾给擦干净，告诉弟弟不许跟别人说，否则不给你弄好吃的。直到今天，弟弟都没有泄露这个秘密，哈哈。

家里养了一头大肥猪，隔两天我就要上房顶把甜菜樱子扔下来，然后再抱屋里西灶台锅里，我家是三间土房，东西灶台，东灶台做饭，西灶台烀猪食。烀好以后还要剁碎，那时候家里粮食太紧缺，给猪吃的除了烀熟的甜菜樱子每天只能给吃一顿以外，其余两顿都只是刷锅水，刷锅水也没油星，跟清水没啥两样，看着大猪只低头喝清水，我的心里很不落忍，我能做到的就是每顿必须给它把水温热了，趁父母不注意偷偷的抓一把苞米面撒猪槽子里，大猪好像很懂我的心思，很怕别人看见似的，低头一口气就喝个精光。

别人家的猪招灾了，我家的大猪很健康，我妈说因为我旺六畜，所以家里养的这些小牲小口都很旺兴。一直到腊月前后，父母决定卖掉大猪补贴家里开销，大猪拉走时候在车上嚎叫，我在屋里大哭，直到该做晚饭时候才抹掉眼泪。做饭之余还要喂鸡鸭鹅，洗家人换下来的衣服，有时候家里水不够了还得去邻居家拎水，因自己个头小，水桶大，一次只能拎半桶，去邻居家拎水时候闻着邻居家婶子蒸的腌萝卜很香，就去讨问做法，回家依葫芦画瓢做给父母吃，父母说我做的咸萝卜还挺好吃，着实让我好几天心里都美滋滋的。

第二年清明过后，妈妈弄来了十个鹅蛋十个鸭蛋，说是要孵小鹅小鸭，白天我负责摸蛋的凉热，妈负责晚上，十来天，妈照出来3个鹅寡蛋3个鸭寡蛋，那时候忙完家务活还想偷空玩一会的我总是要在妈干活回来之前跑进屋摸孵的蛋凉热，凉了赶紧放炕头热乎着，热了立刻掀开晾一会儿，这样过了一个月，7个小鹅6个小鸭成功出壳，其中一个小鸭在要出壳时头转到鸭蛋的小头去了没能叨解，我也不懂应该及时帮它敲蛋壳而导致死亡，害得我难过好几天，妈说这不怪你，就是我在家也未必能及时救活它。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活中又多了伺候这13个小精灵的活计。

转眼间夏天来了，人常说五方六月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中午还响晴的天，过一会儿雷声隆隆，乌云黑压压的上来了，屋里没有囤积柴禾，我赶紧带着弟弟进园子里用片筐端茬子，装了满满一筐放在墙头上，让弟弟用手把着，弟弟个头小，就举着手擎着片筐，我上墙头，打算跳下墙头去接弟弟，站在墙头上往下一跳，遭了，脖子被家里用八号线作的晾衣绳剐了一下，从脖颈到下巴撸掉皮不说，我被重重的仰面摔到地上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弟弟还在托举着喊我，我才从地上爬起来接过一片筐茬子。到现在我有时还开玩笑说我的脑子就是那时候摔的，否则不会这么不灵光，哈哈哈哈。

（未完，待续）

王金荣：年3月生人，肇东师范班。现于肇州县统计局供职。喜欢用文字罗列记忆，用记忆构筑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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